『噢對了,笠松先生你家的音響好像沒有關呢。』

 

  打從那住在自家隔壁的男人離開了很久之後,笠松幸男仍舊遲遲沒有打開家門要進入的打算,他閉著眼仔細的觀察著屋內動靜,那早已離去的棕髮男人離開前所說的話語十分令人在意,並不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欣賞音樂的喜好,而是他十分確定自己出門前確實檢查過將所有電源都關閉了。

  安靜的聆聽著自大門縫隙中流洩而出的樂曲聲,是自己很欣賞的Hans Florian Zimmer的某一張電影配樂,是十分擅長將電子音樂與傳統恢宏的交響樂作融合,在與管弦樂一起混和編曲,並利用各種豐富的樂器點出電影中重要角色的特性,或是引出重要的劇情高潮的作曲家,擅長高節奏性與高戲劇張力的配樂。

  他非常喜歡這種音樂的彰顯方式,就如同他自己一路走來的行事風格一樣。

  但這都不是重點,就這個時間點來說並不可能是黃瀨,那個傢伙估計在赤司那頭報告事項還要很久才會回來,所以不可能會是他,那麼在這間屋子的人又是誰,是敵人?還是自己人?他無法分辨,從屋子裡頭散發出的詭譎氣息他摸不透。

  到底還是生疏了,離開了那充滿煙硝味的世界後連判斷力都遲鈍了起來。

  不甘心的咋了舌後又輕嘆了口氣,無所謂了,反正不管怎麼樣終究是要面對的,如果是敵人的話只要出手將對方幹掉即可,如果是熟人的話也沒關係,只要把對方打趴在地上為自己惡劣的惡作劇付出代價便是,怎麼樣都不吃虧,於是伸出右手悄無聲息的打開自家大門,與此同時空出的左手則緩緩繞到自己背後,輕巧的抽出暗藏起的匕首,光滑的刀鋒在日光燈的反射下熠熠生輝,冰冷的毫無感情。

  沉重的大門緩緩滑開,原本那若有似無的音樂聲隨著門的開起而逐漸清晰,弦樂器特有的清明與銅樂器的壯闊交織在一起,演奏這時剛好來到了曲子最精采的段落,磅礡的氣勢排山倒海般的傳來,就如同那一片漆黑的客廳裡源源不絕的傳來令人不舒服的凝重氛圍一樣,只能艱難的邁開腳步。

  只是在走到可以看清楚客廳內的情景之後笠松便無語了。

 

  狂妄不羈的男人雙腳翹在茶几上,正坐在那黃瀨涼太最喜歡的單人黑色沙發上,閉目養神的欣賞著從自己非常喜歡的音響裡撥放出的音樂。

  閉起的雙眼看不見表情,透過窗外月光灑落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他那漆黑發亮的髮絲在柔和的月光下顯得異常沉穩,與那自他周身散發出的凶險氣息形成強烈對比。

  「晚上好阿。」似是感受到對方接近的步伐,他慵懶的與笠松道了句晚安,然後在笠松沉默的開啟了客廳的大燈後看見對方一臉想怒又不好意思發怒的表情後做作的大驚小怪了起來,「哇嗚,三年不見笠松你怎麼又看起來更年輕了。」

  見著對方輕浮的態度儘管令笠松感到些許不悅,但來者是客他還是禮貌性的與對方打了聲招呼,「虹村…理事長………」

  與這個男人確實是如他口中的三年來未再見面過,因此對於身為國家安全理事會代表之一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家到是讓笠松充滿疑惑,畢竟小廟容不下大佛,而他也想不出這個男人有什麼理由要出現在這裡。

  何況理事會與自己曾經待過的那個地方是完全不同的組織,就像是光明面與黑暗面兩個截然不同但卻又不可密分的存在,兩者之間相輔相成的成長,只不過在這短短的三年間來說是逐漸的有強大的趨勢,畢竟Project Insight對他們來說實在損失慘重,權制失衡也是顯而易見。

  看起來是有意要避開黃瀨的樣子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來訪,且依笠松對眼前人過去的了解來看,他是摸透了自己今天的行蹤才會選擇這種黃瀨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接近自己。

  「嘛,別這麼生疏的稱呼我阿。」用著與對方生硬語氣的問候完全不同的表情,被稱為理事長的男人笑容滿面的打著馬虎,不似前不久那滿身戾氣的氣場,「不過真是沒想到呢,原來笠松你也喜歡Hans Zimmer。」

  「我想你不是來話家常的吧。」無奈的吐了口氣,看他這副德性來看絕對是有什麼重要到需要避開黃瀨,甚至是赤司的事情而需要向自己說明,虹村是個小心謹慎且冷靜深慮的男人,儘管有時候在性格上有那麼些不正經,但這個人在還未成為理事會代表前,一直都是自己與赤司在擬定各種作戰計畫上不可或缺的重要軍師,「無事不登三寶殿,虹村你有什麼話目的?」

  「哦,果然還是十分敏銳阿。」冷冷的輕輕笑了笑,發出了個讚嘆的狀聲詞後虹村收起放在笠松家茶几上的雙腳,調整了姿勢後規規矩矩的正坐在那張黑色沙發上,「確實,有件事想要拜託你呢,請你務必要答應阿。」

 

  「那麼,我可是衷心期盼你的好消息。」在緩緩道完自己心中規劃的最後,虹村修造觀望著笠松那灰藍色的漂亮眼睛,眼中的動搖不言而喻,這令他滿意的語帶笑容要求對方。

 

 

  走出笠松家公寓大廳後感受到微涼氣溫的夜風令虹村不自覺縮了縮身子,拉緊自己那寬厚的黑色排扣長版外套走向那停靠在人行道旁的Audi R8還有理當來說早已離去可此時此刻正倚靠在黑色超跑上的降旗光樹

  見著他那神色自若的模樣讓虹村忍不住抱怨起男人的拙劣謊言,「真是的,誰會在下整天雨過後的大半夜打籃球阿,這種謊誰相信。」

  被如此這樣說的男人不怒反笑,將手上那支點燃後卻從未吸過一口的煙抖了抖落下些許菸灰還有幾絲星火,「怎麼會,大學時期都是大半夜才和朋友一起在高架橋下的籃球場打街頭籃球的噢。」強調般的順勢有拿著菸在空氣中晃阿晃的,就怕眼前的人不相信。

  「……降旗,你的朋友不會都是鬼吧。」

  雖然說對於這位喜歡開無聊玩笑的長官降旗早已見怪不怪,但說實在這種無聊的冷笑話還真是讓他笑不出來,而且還搭配著一臉認真的表情讓人看著更不痛快了,挑了眉後他一臉無奈的道:「理事長果然無時無刻都在說些過分的話呢。」

  良久,在手上的煙快要燃燒殆盡的最後一刻,降旗光樹終是將那支自點燃後便未吸過的菸送入口中,抽了口後吐出長長的淡到快要看不見的煙絲,最後一臉淡然的問著那方才還在樓上與笠松交涉的男人成果,「是說,笠松先生他會答應嗎?」

  原本正看著夜空發呆放空的男人被降旗突然的那麼一問之後,先是偏過頭去看著那提問的男人安靜的又點起了一支菸,漆黑的環境下那腥紅的火光特別明顯,一副擔心但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令虹村笑了起來。

 

 

  「他會答應的,為了黃瀨涼太,絕對會,答應的。」

 

 

  ※※※※※※

 

 

  純白色病房內安靜的只聽見確認生命跡象儀器所發出的死板聲音,陽光明媚的不似好幾天前的烏雲密布陰雨綿綿,柔和陽光從未拉上窗簾的窗外灑落,照耀著散落在同樣是純白色枕頭上的淡藍色髮絲,一旁的紅髮男人坐在探望用的座椅上翻著書,但卻明顯的心不在焉。

  這是黑子哲也自ICU病房轉移至普通病房的第五天,也是火神大我與赤司征十郎彙報情報過後的第十一天。

 

  『你和哲也似乎隱瞞了很多事情呢,火神。』

 

  當時的一句話令他說不出話來,就宛如吞下了千根針似的頂在喉嚨裡頭,疼痛的說不出半句話來,連吞口口水都讓自己覺得十分艱難。一直都知道赤司敏銳的觀察力不亞於黑子,但卻沒想過是如此的精準到位,準確的令自己害怕。

  猶記得當時冷汗滑落的觸感,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迫窘狼狽,他不知道赤司的自信是從何而來,但語句中的每一句試探卻都十分的肯定,像是掌握了所有情報似,於是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赤司到底對整件事情了解了多少,而對於黑子所隱瞞的事件到底又知曉多少。

  老實說火神自己都不清楚黑子所掌握的信息真實數量有多少,知道的也不過是黑子提供給予那所有情報中的冰山一角,甚至隱隱約約發現黑子並不願意透露更多關於當年Hydra襲擊局裡以及笠松之所以負傷的更多情報。

  明明就最該是下手清查的起始點,但卻被刻意抹殺隱瞞了那背後的所有線索。

 

  「什麼阿,火神原來你在阿。」伴隨著病房拉門拉開的聲音傳入的是一陣低沉飽滿但帶著毫無幹勁的聲音,進而打斷火神大我一個人混亂的思緒。

  只見男人抓著他那這幾年來稍稍長長了的靛色頭髮身穿特戰小組的戰鬥服裝緩緩走近,儼然就是一副剛結束某個任務後匆匆趕往這裡的樣子,仔細一看那身黑色服裝上還沾有少許塵埃。

  見著男人這副樣子,在聽盡了各種傳聞的火神大我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中還是有黑子存在的,「看來青峰你看似無情,卻還是有那麼點真心誠意存在。」只是他依舊不明白,如果黑子還佔據著青峰的心中,那為何這三年間兩人卻形同陌路。

  而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已經沒有回頭餘地的這個時候,青峰此時的舉動正好令心懸在懸崖上的火神踏實了不少,讓他明白原來很多事情都是有轉圜餘地的。

  這大約是他這幾天來覺得最舒心踏實的時刻了。

  被如此形容的青峰動作明顯一滯,原本伸出去打算撫摸黑子哲也睡顏的手順時停頓在那,最後並未觸碰僅僅是掠過上頭又收回了手,輕聲的拉了張空椅子至病床旁後緩緩坐下,沉默了一陣子後才又語帶不甘的緩緩開了口,「這幾天出任務時總是睡不好,一直想著哲現在怎麼樣了,醒了嗎,又或是還像這樣一直昏迷不醒。」

  青峰大輝再次提手順了順黑子哲也散落在額前的淡藍色髮絲,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滑順實在是很難想像平時睡像極差而起床後總是一頭亂髮的他此時此刻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此地,「也許是因為曾經失去,所以此刻我更知道哪些人值得我關心愛護,雖然花了很多時間才明白這件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安靜的聽著青峰大輝說著心裡話的火神大我闔上手中的書,反正自打開起他便任何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站了起來,離開那張令他開始感到生疼的椅子緩緩道:「希望你不要再錯過便都是能夠力挽狂瀾的。」

  爾後留下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帶著手中的書離開這個太過安靜的病房。

 

 

  「笑得這麼噁心,需要幫你介紹醫師嗎?」

  輕靠在病房門上的火神被這突然出聲的聲音嚇了跳後側過頭撇了眼後,發現是手上拿著杯紅豆年糕湯罐裝飲料身穿醫生袍的綠間真太郎,鬆口氣後他滿臉無奈的抱怨著,「哦噢,綠間。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

  只見他用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無表情的向自己走來。「就在你走出病房後靠在門上的那一刻。」

  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吐槽的火神大我收回無奈的視線轉往醫院走廊外滿是明媚陽光的外頭風景淡淡的說:「喂,綠間,青峰跟黑子他們倆,沒問題的吧。」

  「他們倆從來就不需要讓人擔心。」彷彿聽見什麼天大笑話似的,被點名的綠間真太郎輕笑了聲後,神色凝重的對著火神大我提點著真正該正視的問題中心,「真正該擔心的,是自Project Insight後精神狀況一直都不穩定的黃瀨涼太。」

 

 

  火神大我離開前的那句話一直圍繞在心頭上揮之不去,坐在椅子上的青峰大輝自他離開後便那樣一直咀嚼著被丟下的那句莫名其妙的結論,也不是不明白為什麼火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知道其實一直以來他們的關係會變得如此膠著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而鬧彆扭所造成的。

  會這樣全都是因為Hydra的寄生以及Project Insight的影響所導致的吧,神不知鬼不覺得便依附著局裡逐漸壯大,但最該保全整個局的特戰小組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件事認為顏面盡失,所以才會無法接受突然間就將毫無實戰經驗的火神轉調入特戰組從中調和。

  黃瀨說的確實沒有錯,自己現在正在體會的不過是三年前的他所經歷的所有心路歷程罷了。太過相像,全都是看準了局裡舉足輕重的人物當作攻擊目標,但唯一不同的也只有眼前的黑子哲也還未一無所有,而技術部也沒有因為部長的倒下四分五裂。

  也不能怪黃瀨會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在不知情的時候遭人暗算,那種心理陰影無論如何都無法抹滅,Hydra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下手的吧,果然是將刀口劃在心頭肉上才令人痛不欲生。

  算是知道對方喜歡用這種模式來打擊他們了,在Hydra成功的撂倒了笠松幸男也成功挑釁了黃瀨涼太之後,自己也差一點走入他們灑下的網內。

  不應該成為第二個黃瀨涼太的,這大概就是哲一直以來在擔心的事情,所以才會同意火神的轉調申請。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哲。」這樣想來原來錯的一直都是自己,黑子哲也是除了他們之外最了解特戰小組行動模式也是對局裡最用心良苦的人。

  緩緩提起那隻沒吊著點滴卻仍舊蒼白無力的細嫩手臂,輕吻了黑子哲也的手背後輕巧的撐開他白皙的手掌貼上自己的黝黑臉頰,摩娑著因為外出任務而沒有清理的胡渣,感受著自臉頰傳來的黑子哲也的體溫。

 

 

  「是我不好,你快點醒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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