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綿延不絕的蟬鳴聲環繞著四周,悶熱溼黏的空氣攀附在身上,而此刻夏末的風輕輕吹過,帶著一股淡淡秋季的微涼穿過樹梢沙沙作響,真波山岳閉著眼迎著風,感受著被偷走的燥熱還有那即將逝去的炙熱夏天。

  隨後查覺到的是與自己一同在訓練時偷懶的學長爬起身的聲音,緩緩睜開那雙緊閉的湛藍雙眼,這時候他的學長正朝著自己停車的方向緩緩走去,細碎的陽光打落在他纖細的背影上,隨後看見的,是陽光正巧散落在他右手肘的內側上,狂妄的、猙獰的攀爬在那上頭的術後疤痕。

  一道關於他眼前的這位學長過去種種的,小小傷疤。

  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在前不久結束的全國高中聯賽當中,在這個人帶著自己還有小野田與廣島隊的待宮交戰時聽見的故事,關於他在騎公路自行車前的過往經歷,還有那些他似乎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曾經。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過去此時真波山岳也不願意去細想,但想必能走到現在一定也是花了相當多力氣與精神,畢竟是放棄了那些曾握在手上的東西然後從頭來過什麼的,他想,要換作是自己大概是怎麼樣也做不到的吧,他沒有那種拋下過去所有不顧一切只為了向前進的那份勇氣。

  「荒北學長也是活著的呢。」於是真波山岳如是說著,像是嘆息,又似是喃喃自語。

  爾後聽見聲音的人停下了腳步,回過身滿臉不耐煩與不解的看著那個面色平和滿臉微笑的少年,挑了眉嫌棄道:「你這不可思議小鬼突然間的在說些什麼沒頭沒腦的夢話。」

 

  「吶,荒北學長跟福富學長,在交往嗎?」

 

  比上一句話還要突如其來的讓原本還想繼續開口的荒北靖友的話梗在喉間理發不出聲來。

  只見他臉上先是驚愕的表情,然後又整張臉都垮了下去面色陰沉的低聲咋舌抱怨著是哪個王八蛋又在亂傳些什麼不該說的言論,要知道是誰傳出的非揍死他不可什麼的,接著又加了句絕對是東堂那個渾蛋又再亂說話之類芸芸後目露兇光咬著牙的對著他叨唸恐嚇,「你這小鬼好大的膽子敢窺探學長的隱私阿。」

  「唉呀不是嘛,荒北學長,那是因為──」對於荒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的回答真波只是淡淡的笑著,也不害怕面前這位咄咄逼人的學長,僅僅是意味深長的吊人胃口。

 

  其實誰都沒有告訴過他這件事,那不過是他在高中聯賽的頒獎典禮結束後意外發現的而已。

 

  「吶,是吧。」爽朗的將那時候自己無意中撞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完畢,然後滿臉笑意的看著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臉色已經近乎呆滯的荒北靖友,大概是沒想到那時後的事情會被其他人知曉吧。

  「什、」似乎是驚訝的說不出半句話來,他眼前的這位學長的表情變換了無數種,但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之後便沉澱下來的表情卻怎麼樣也不是真波山岳所預料中的那副表情。

  那表情複雜的,讓他讀不出此刻眼前的學長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來的。

  只看見他面色有些蒼白的,就如同當時後在救護站裡見到的樣子一模一樣,彷彿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飄搖欲墜,好像下一秒便會再度倒下一般。

 

  「這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02.

 

  牽著自己那台白色公路自行車站在社團練習室門前的延廊上,真波山岳眺望著這看起來短時間內似乎是不會停止的午後雷陣雨,輕聲的嘆了口氣他暗自想著看來是怎麼樣也無法出去山裡騎車了。

  這讓他不由得感到失落。

  回過頭看了看練習室裡的練習用騎行器,那是他最不願意使用的工具,與其在那上面原地踏步的練習到不如實際到公路上踩踏那才真正的有意義,更何況那裡也有著此刻的他最最不想接近的理由。

 

  此時荒北靖友正在練習室裡頭做騎行器的自我練習。

 

  雖然經過了那天令人有些尷尬的對話過後自己並沒有受到這位一向脾氣不怎麼好的學長的為難,可正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無法如同往常一般自然而然的恣意放肆,因為他發現,自從在經過那一次的對話過後他這位學長的脾氣越發難以捉摸了起來。

  時而沉默不語,時而大發雷霆,而最近大起大落的情緒漸漸的其他社員也都開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就好比前幾天差一點就要與一向關係很好的新開學長大打出手,儘管這件事在不驚動教練的情況下被隊長福富壓制了下來,但作為主事者的荒北被禁止參加訓練三天。

  而今天是他恢復訓練的第一天。

  儘管他目光微微低垂但絲毫無法遮掩那不斷洩露出來的寒光死死盯著前方,不似在賽道上的喋喋不休僅僅是安靜的獨自奮力踩著踏板,除了偶爾發出的咋舌還有抬手抹去無法停止滑落的汗水之外在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及聲音,就如同蟄伏等待狩獵的野獸一般令周遭的人不敢靠近半分。

 

  「這雨估計是不會停的。」打斷他思考迴路的人此刻正牽著自己的自行車向著練習室走來,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放棄戶外練習的意思了。

  將視線從練習室轉移至朝著自己走來的人,那是他們箱根學園自行車競技部的隊長,沉著穩重且實力非凡相當可靠的學長,這是真波山岳在心中所給予他的評價。

  而在他胡亂思考的時候這位有著一頭耀眼金色頭髮的隊長已經來到自己的身旁,真波乖巧的站在那裡對對方殘忍的宣判沒有抱怨也沒有失落,他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這位令他折服的學長似乎是有話要問他。

  「之前你跟荒北在樹林偷懶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這倒是令真波微微心驚,沒想到對方會發覺到那幾乎所有人都沒發現到的細節,眼光有些閃爍時便又聽見對方那低沉的嗓音平穩的繼續道,「不然他不會突然的變了個樣子。」

  沉默的盯著那個一直以來都是面無表情的王牌兼隊長好一陣子後真波山岳才有些一語雙關的開口,「吶,福富學長真的很關心荒北學長呢。」目光直視著面前男人的表情不意外的見到了對方微微蹙起的眉頭後,又瞇起眼睛有些挑釁的勾起了嘴角笑了笑,「既然是這樣,那福富學長你應該自己問問荒北學長才對不是嗎。」

  說完,便微微鞠躬向著對方打了個告別的招呼,牽著自己的自行車朝著令一個方向離去,留下了還有些對於自己那略帶不善的話語感到錯愕的學長還站在練習室門口。

 

 

03.

 

  之所以會發現荒北靖友與福富壽一之間的關係其實也純粹只是一個偶然罷了。

 

  在那個異常炙熱的盛夏裡,當真波山岳在那已然結束的全國高中聯賽的會場上,漫無目的的晃蕩後停在了山中湖救護站的其中一個帳篷外發現了那台薄荷綠色系的公路車時,他那失落到早已無法言說的心更是直接硬生生摔碎了般,再也無法撿拾拼湊。

  他還記得這台車現在的主人在幾個小時之前是如何的帶領著自己從後方集團裡頭突破重圍,接著又是怎麼樣獨自一人與擺了他們一道的廣島隊纏鬥一番後再與前頭匯合,又在最後的衝刺點前拼了命的踩著踏板與總北拉開了多少的距離,在然後是筋疲力盡的再也無法繼續前進。

  當時後的自己總想著這個學長有多麼厲害,他會代替他把剩下的無法完成的東西達成,可是現在的這結果又是個什麼東西。

  在拉上的帳棚門口前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後才剛打算伸出手,便聽見裡頭傳來那平時囂張跋扈可此刻卻顯得蒼白無力的聲音,『吶,小福,這不是你的錯……』雖然虛弱,但一字一句卻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入真波山岳的耳裡。

  而對方口中的那個名字讓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下一秒便收回了打算拉開帳篷的手。

  他想,現在不應該是去打擾他們兩個的時候。

  『……我沒事的,在那種情況下丟下我的你沒有錯,你不要自責。』也許是他們的隊長對著那個人說了什麼真波並沒有聽清,可荒北話語中透出的安慰倒是令真波覺得相當不真實,畢竟他所認識的荒北靖友是不會用著如此有耐心的語氣去對著誰說話的。

  這個人是例外的。真波山岳突然間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何況我也品嘗過了騎行在全高聯最前頭的那種感覺,足夠了吶小福。』他有些吃力的緩慢說著,伴隨著衣物磨擦的細碎聲響還有那輕淺拍打著後背的聲音,『啊、只是多少還是有一點遺憾吶,沒能親手把你送到終點去。明明我們昨晚約好了。』

  然後他聽見荒北笑著抱怨對方的懷抱令他有些難受,『不要再為了當時候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後悔了,已經做了,就不要後悔。』聽著他安慰著那個到後來不再說話的另一人,雖然還是那沒什麼力氣的低沉聲音,但卻是滿滿的無奈與包容,『你總是這樣,這樣要怎麼前進啊……』

 

  交代完畢後的真波山岳滿臉笑意的看著眼前的學長,此時的夏風吹過帶起樹葉沙沙作響,光線穿越搖曳著的樹葉打落在荒北靖友的臉上,「吶,荒北學長是不是和福富學長吵架啦。」

  其實這才是真波最最想知道的答案,前面的那些一連串問題不過都是鋪陳罷了,對於學長們的性向問題他其實覺得這都不算是什麼非常嚴重的問題,只是連一向不怎麼關心社團氣氛的他也察覺到了最近社團裡那一股無法言語的沉悶低壓,這讓他不由自主的也覺得彆扭了起來。

 

  「這跟你,沒有半點關係。」長久的沉默之後荒北靖友說話的語氣中帶著拒絕意味,「我自己會解決好的。」

 

 

04.

 

  「被挑釁了呢,福。」

  打斷了還在錯愕當中的福富壽一,整理著自己頭髮有著山神封號的東堂盡八緩步走至他旁邊表示關心的開口,他原本是在練習室的另外一頭做著自我練習,只是突然間發現自己少帶了某樣器材後正往門口走去時看見了在門口交談的兩個人。

  他聽不見兩人對話的聲音,但從那兩人對話時的表情以及視線流動的方向中隱約能猜測出這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是什麼,於是他等到真波山岳牽著自行車離開時才上前與福富搭話。

  「恩,是啊。」只可惜回答東堂的聲音仍舊是那麼不鹹不淡。

  「真是的,你也太冷靜了吧,這不該是好好把危機處理好的時候嗎。」對於對方表現出來的反應倒是令山神相當不滿意,有些煩躁的伸出手指恨鐵不成鋼的對著面前一直沒什麼表情的男人抱怨道:「你跟荒北到底怎麼了阿,他最近那低氣壓真的是弄得我渾身都不舒服啊。」

  「你吵死了啊東堂,不想練習的話就別在活動室門口擋路,礙手礙腳的,快滾開──!」

  結束騎行器練習的荒北靖友語氣不善的對著那個正在抱怨自己的山神咆哮道,與此同時抬手拉起衣領抹去不斷滑落的汗水,牽著自己的自行車腳步一個踉蹌的走了過來,而在東堂正要發作回嘴的時候他身旁的福富倒是不急不慢的上前伸手穩住了那步伐蹣跚的人。

  「小福放開我,我沒事。」站穩腳步後有些彆扭的想輕輕甩開被對方抓著的手,但卻因為對方加重了力道而無法甩開忍不住的咋了舌,原本就皺起的眉頭全都糾結的擠在了一起。

  「靖友,不要逞強。」他不贊同的回答著,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嗓音在他們周圍散開,不禁令在一旁早就被忽略的東堂打了一身寒顫。

 

  東堂盡八是知道荒北靖友在全高聯最後一天的賽道上拉傷了腿的這件事,只是他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的福富會因為荒北的不重視自己身體這件事情而生氣發怒。

  察覺到情況變得微妙起來的山神果斷決定迅速離開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掃到颱風尾的暴風中心。

 

  逃難似的回到社辦裡的東堂盡八看見了也許、可能、甚至是占了相當多成分的始作俑者後悠悠的嘆了口氣,「我說真波阿,挑撥的事情,就別做了。」福富壽一生氣的聲音彷彿還殘存在他耳邊揮之不去,與他認識至今將近快三年這是他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對方發怒了,這令他心有餘悸。

  「唉呀,突然之間的東堂學長你在說什麼呢。」而被點了名正在換回學生制服的少年動作一頓,隨後則是不慌不忙的回過頭微笑著與他打著啞謎。

  「我們都玩不起也賠不起,就算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意有所指的回答著對方的模糊焦點,東堂把玩著手裡的髮箍,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與說話的口氣成反比,氣氛轉瞬間的凝結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看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的,這無所謂。」

 

  最後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表情嚴肅的對著真波山岳語重心長的提醒著,「但是那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們旁邊的人是無法插手的,你就別管了。」

 

 

05.

 

  被福富壽一強行帶至保健室的荒北靖友難得安靜的坐在病床上安分的沒有動作,剛經過激烈運動而依然滾燙的小腿任由福富以手托著,異常緊繃的肌肉被動作輕柔的按壓放鬆,荒北看著蹲在自己面前一絲不苟的進行著手上動作的少年,他的手很溫暖,透過自己那微微發熱的皮膚傳遞了過來,手上的動作也很溫柔,就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

  他垂著眼看著福富的動作,方才對方身上的怒氣是從何而來他是明白的,是因為那一天的關係吧,從高中聯賽的最後一天拉傷了腿開始,而後來因為自己不顧及身體復原的狀況導致原本就傷了的腿問題越發嚴重了起來。

  其實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自己似乎就是有把事情越搞越糟的本事。

  就如同初次相遇的那個時候一樣。

 

  「那一天後來,我被新開罵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福富開了口,打斷了思緒不知道飛去哪的荒北把他給拉回了神,想了一想後才想起對方說的那一天是哪一天,咬了咬下唇不打算辯駁,「他是真的生氣了。」

  「嗯…抱歉小福……明明答應過你不打架的……」盯著自己面前那個人的髮旋,他心虛的回著話並尷尬的轉移了話題,「你其實想知道的吧,那時候我跟不可思議小鬼怎麼了。」伸出手撫上眼前的那顆頭頂,輕輕的揉了揉那不算柔軟的髮絲,無奈的說著,「被發現了阿,我們兩個在交往的事情,還有鬧了矛盾的事情也是。」

  接著感受到的是在自己腿上的那雙手動作一僵,還有錯愕的抬起頭顯得有些驚慌的福富壽一。

  「吶,小福,你總是把所有事情都想的那麼複雜。」整理著被自己弄亂的頭髮後,修長的手指延著髮絲的末端來到福富那剛毅的臉頰,澄澈的眼眸中還帶著方才的驚愕尚未退去,難得能夠見對方這副模樣的荒北微笑了下,「二年級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你沒有害了我,真的。」玩笑似的開始拉扯起對方的臉皮,就像是想要扯下他那副面無表情的面具似,可說出口的語氣卻認真的與他手上的動作截然相反。

  「小福,是你給了我曾經失去的天空,給了我一個不一樣的新生活。」他說著,一字一句認真的、慎重的,用那與他平時狂暴的說話方式截然不同的語氣耐心的開導著,「如果不是你,也許我現在還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呢。」

  見福富還沉浸在自己方才的那句話裡頭,荒北忍不住輕聲的笑了起來,「真是的小福你要振作一點阿,連最天然的真波都在擔心你了阿。」

 

  「靖友……」而一直望著那個即使是現在還在關心自己的這個人,福富壽一心中突然間的湧上了很多無法言說的情緒,他知道自己本身就不善於說話,於是只好採取行動來証明自己此刻的激動。

  放下正在替對方舒緩的腿,他站起身來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延續著全國高中聯賽結束那一天未完成的對話。

  「其實,你不用那麼拼命也可以的……」緩慢的表達著自己想說的話,福富壽一將頭顱枕在荒北靖友那與自己相比不算寬闊的肩膀上,汲取著上頭輕淺的屬於荒北靖友的味道,收緊懷抱的同時感受到了對方的雙手也圈上了自己。

  「你說,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表揚而已,可是不該因為這樣而傷害自己。」他說著,嘗試著吐露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傳達著那一天他沒能告訴他的話語,「正如你說的已經做了的事,就不要去後悔………」

  「可是那就像是心魔一樣糾纏著我,我後悔的不僅僅是丟下了你,還有後悔怎麼就讓你受傷了。」微涼的臉頰貼著還帶著些微熱氣的脖頸,他一邊說著一邊感受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還有那突然之間收起的擁抱的力度,「你總是這樣,不顧一切的,明明就是運動員,卻是受了傷也不在乎。」

  略長的頭髮輕輕刮搔著面頰帶著些癢,荒北的髮絲意外的柔軟他是知道的,就像是他的人一樣,外表看似強硬粗爆甚至是沒禮貌,但卻會用他特有的方是關心著周圍的其他人,其實他還是有些心軟的,只是會用一種彆扭的方式告訴你罷了。

  就跟自己一樣,不同於新開或是東堂那種能夠直接表達出自己情緒的人種,他們是同類,都是不善於開口容易失去言語的人。

  所以才會因為話說不開而造成誤解吧,就像是這次一樣,又或是,之前的每一次。

  無法好好傳遞想說的話,像是失語者一般。

  「再多在乎自己一點啊,不是說之所以騎車是為了証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嗎。」他嘆了口氣無奈的說著,然後清晰的接收到了荒北點頭的動作,爾後笑了笑,「那就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看你受傷,我會難過。」

 

 

  「還有,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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